“哎哟我的大小姐,前面都快火上房了,您可到好,在这躲清闲呢。”梅香的大呼小叫打断了莲儿的思绪。
“梅香,你这风风火火的,又什么事啊?”
“还说呢,您快去换衣服吧,一会就要开席了。这可真是啊,钓鱼的不急,背鱼篓子的急。。。还有啊,表少爷表小姐们也都到了,正在园子里到处找您哪。”
“哦!他们来了?我这就去。”
主仆二人回到莲儿的闺房。
莲儿坐在梳妆台前,默默地看着镜子里的自己。
“小姐,您又瘦了。”梅香送来了洗脸帕,心疼的对莲儿说。
“梅香,还没有他的消息吗?”
“小姐,凡是我知道的,都跟您说过一百回了。”
是啊,自从那日离开小东桥,莲儿就派梅香四处的打听。知情人悄悄告诉她,那一吹笛儿公子姓箫,家父为忠良之臣,不幸被奸臣诬告通敌,判罪入狱。所幸公子逃出,四处漂泊。箫公子在家排行老三,大家都称他为三公子,他为人温文尔雅,光明磊落,侠肝义胆,刚正不阿。曾有一富家小姐,自幼许配与他,可谁知那富家老爷是个势利的小人,很快就把这门亲事给打退了。
“小姐,别发呆了,快着点吧,别让老爷等急了。”梅香拿来了莲儿要换的衣裙。
一身水绿色丝绸短衣长裙,袖口、裙边都绣着朵朵盛开的白莲,完美的衬托出莲儿那颀长纤细的身材。一双眼睛清澈明亮,长长的睫毛在微微地颤动着;弯弯的柳眉,挺直的鼻梁,还有那薄薄的双唇如粉色的玫瑰花瓣,都显现出雍容高贵的气质和娇气淡雅的神色。一缕青丝在头上巧妙的挽了一个发髻,其余散落的用发带轻轻束起,上面插着一只檀香木做的发簪,并坠着一颗明亮的珍珠。整个打扮简单脱俗,文静优雅。。。只是那清秀的脸上,多了一点苍白。。。
“小姐,您简直是太美了!就跟那画画儿中的美人儿一样,我要是个公子啊,也一定会爱上您的。”
“说什么疯话?看我不掌你的嘴。”
“小姐饶命。。。嘻嘻,我的意思是,那个要娶您的程家公子,心里别提有多美呢。哼,真是便宜了他!”
“休得胡言!唉,梅香,你哪里知道我的心事哦。”
“哎哟,我怎么不知道?您的心事,不就是一直想着那个三公子吗。。。”
“住嘴!”没等梅香说完,莲儿赶紧捂住了她的嘴。
主仆二人朝门外看看,对了个眼神。
梅香放轻了声音说:“小姐,自从见了那三公子以后,您就茶不思饭不想的,整天闷闷不乐,这要是愁坏了身子可怎么得了?”
“唉,忠良之后,遭此困境,怎不叫人担忧?只是不知他现在身在何处?”
“小姐,从去年见到他,都已经过去大半年了,萧家的事许是已经风平浪静了吧?”
莲儿慢慢走向窗前,望着远处的池塘。
“池边杨柳风飘絮,墙外梨花雨后残。寂寞深闺谁共语?芳心无计遣忧烦。。。那飘逸的身影,那忧郁的笛声,又让我怎能忘记。。。可是你呀你!你却在哪里?唉!若误尘缘,怕是只能成为梦幻了。梅香,也许,他只是我今生中的一个过客罢了。。。”
“小姐,您可千万别这么想,现如今风和日暖,百花盛开,空闲时,我带您出去走走,嘿嘿,没准啊,还真会遇着他呢。”
“你这丫头,这话倒是在理。”
“哈哈!我说这半天怎么见不着我那可心的小人儿,原来是小姐儿俩躲这儿聊私房话呢。”
门帘一掀,进来一位穿着华丽,举止大方的贵妇人,她肌肤如玉,美目流盼,一颦一笑之间流露出一种千娇百媚的风韵。真乃是“粉面含春威不露,丹唇未启笑先闻。”
两人回头一看,是莲儿最喜欢的伊笑大表姐。梅香赶紧上前请安:“表小姐万福!”接着搬了张椅子请表姐坐下。
“大表姐,您来也不打声招呼。”莲儿上前拉着伊笑表姐的手,笑着责怪道。
“我的大小姐,我们大家伙儿可是在前厅等的头发都白了,也不见你这闺房小姐下楼。知道你喜爱清净,这不,我先上来瞧瞧,你要是再不下去,她们那些丫头片子可是都要上来了啊,把你这闹个底朝天,我可管不着了。来,让表姐仔细瞧瞧。。。哎呀呀!多日不见,这小人儿越发的水灵了,出落的就像一朵花儿咕嘟。。。”
“大表姐,您又取笑我。。。”莲儿害羞的转过脸去。
“哈哈!我哪敢取笑我们家大小姐啊?说真格的莲儿,那程家公子若是看见你,还不乐傻了?”
听到表姐的话,莲儿的脸上没了笑容。
“莲儿,你怎么了?大表姐说错话了吗?”
“表小姐,我们小姐她。。。”
“梅香,休得多口!”莲儿赶忙打断了梅香的话。
“怎么着?有事瞒着大表姐?”伊笑表姐看看莲儿,又看看梅香,然后眨着眼睛,故意板着脸大声说:“梅香,是不是你惹着小姐了?回头看我怎么用家法教训你这小蹄子。。。”
“大表姐,不怪梅香的。。。是我自己。。。”
“哈!我就说嘛,从小到大,莲儿可是任何事都不瞒着大表姐的。”伊笑表姐疼爱的拉起莲儿的双手:“莲儿,今天是舅舅和你的大喜日子,再多的不高兴都放在一边,明儿个大表姐仔细的听你说个明白,保管给你做主。”
“大表姐,可是今天。。。”
“好了,别再耽搁时间了,大家等你都等急了,快跟我下去吧!”
说完,伊笑表姐拉着莲儿的手,走出了房门。
莲儿、伊笑表姐到了前厅,等急了的表哥表姐们呼呼啦啦的围了上来。
“哈!我们未来的新娘子真漂亮。。。”
“莲儿,捯饬这么长时间,是不是不好意思下楼啊?”
“莲儿,待会你可得陪我们多喝几杯!”
“好了好了,大家伙儿都别吵了!”伊笑表姐拿出了她的威风,大声喊道:“都别吵了,不知道我们莲儿喜清静啊?告诉你们,一会儿谁都不许拿我们莲儿取笑,谁要是不听话,看我怎么惩治他?”
莲儿的小表哥智癫扯着嗓子哇哇大叫:“大表姐,平时我和莲儿走的最近,我们可是无话不说的,若是不闹会子,莲儿兴许还不习惯呢。”
无相表哥一拍折扇,摇头晃脑的说:“智癫贤弟言之有理,平日里,莲儿贤妹与我等相处甚佳,如此说来,想必是要与贤妹逗笑才是,这才方显我们兄妹之间是何等的亲近。山水兄,你看如何?”
山水表哥慢慢悠悠的说道:“贤弟此话有理!想那贤妹的诗文还是愚兄我教授于她的,既然如此,在这良辰之日,大家何不畅饮欢笑一番?”
“哎哟,你们这俩个小老学究,就别在这儿咬文嚼字的啦,等你们说完,天就黑了。”伊笑表姐笑着打断了两人的对话。
这时,莲儿的小表妹琴儿掐了一把智癫的胳膊。智癫“哎哟”一声惨叫:“琴儿,你干嘛掐我?”
“我还要拿家法揍你呢。”琴儿不依不饶的说:“哼,平日里都是你这破癫对莲儿姐姐胡言乱语的,莲儿姐姐脾气好罢了,若要是我,早就封了你的嘴。”
琴儿聪明伶俐,说话时,小嘴巴跟嚼豆子似的,嘎喯儿清脆,整个一小八哥儿,煞是可爱。莲儿忍不住搂住了琴儿。
智癫手捂着胳膊、咧着嘴说:“哼!琴儿你这么厉害,赶明儿非给你找个厉害的婆婆。”
“我的事用不着你操心,你还是尽早的把那陈家小姐娶回来给我们做新嫂嫂吧。。。”
看着智癫那副呲牙咧嘴做作出来的痛苦样,表姊妹们哈哈大笑:“哈哈!智癫,这又是哪一出啊?”
“你们别听琴儿乱说,她懂什么?小丫头一个。”
“我才没乱说呢。”琴儿小嘴儿一撇:“哼,是谁有事没事的整天往人家园子里钻啊?”
“哈哈,智癫,你小子可以啊!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从实招来!”大家伙儿把矛头一起集中到智癫的身上,追着喊着问他。
伊笑表姐又发话了:“我说你们都别闹了,宴席完后有你们闹的呢。”
“大表姐,我们大姐夫橄榄兄呢?怎么没见?”
“呵,他呀,老夫子一个,正陪舅老爷神聊呢。咦?你们到提醒了我,怎么没瞧见梅月和思尘这小公母俩?”
智癫装腔作势的学着戏台上的腔调对伊笑表姐说:“启禀大表姐,前些日子就给梅表姐捎了话儿去,您知道的,梅表姐向来都是慢性子,思尘姐夫还不是都听她的呀。不过,这会子他们也应该到了呀。”
“又是癫癫在说梅表姐的坏话吧?哼!癫癫,你的皮是不是痒痒了?”随着话音,进来两位身穿一蓝一粉绸缎斗篷的男女,这正是莲儿的另一位表姐梅月和她的相公思尘姐夫。
“哈,这可真是啊,说曹操,曹操就到。梅表姐,我哪敢说您的坏话啊,我有那胆量吗?我们这不是想着你们吗?”
伊笑表姐笑着说:“到了就好,到了就好。梅月啊,一路上没遇到什么麻烦吧?”
“麻烦到是没有,就是夫人有了身孕有所不便,所以一路上就让马车慢了点。”思尘姐夫边说边解开斗篷,又替梅表姐解开斗篷,一起让下人拿了下去。
“啊?梅月有喜了?恭喜恭喜!”伊笑表姐大呼小叫的。
“相公,叫你别说的。。。”梅表姐害羞的责怪思尘。
“哈哈!今儿个可是好日子啊,三喜临门。。。”伊笑表姐高兴的说:“我出个主意,宴席以后,咱们大家伙一起去园子里饮酒对诗玩儿,大家意下如何?”
“就依大表姐所言。。。”大家齐声赞同。
这时,下人来报:“表小姐,老爷吩咐,说是翰林表少爷和木楼表少爷带着夫人从京都赶来,让你们去门外迎接一下。”
伊笑表姐脸上乐开了花:“瞧瞧!又添一喜,两位表哥从京都赶来了!这可是有年头没见喽。走,咱们去迎接他们。”
大伙儿一起朝门外涌去,只见两位表哥迈着大步正往里走,后面跟着二位夫人、丫鬟、下人、马车。。。
还是伊笑表姐快人快语:“哈,瞧这阵势,到底是在京都做官的啊!我们这儿给二位表哥、表嫂请安了!”
翰林表哥和木楼表哥听了哈哈大笑:“免礼免礼!伊笑表妹,几年没见,你这张嘴还是不饶人啊!”
“表哥表嫂,一路劳累,多受辛苦!快请进去歇着吧!”
“好好好!这就去给寿星老请安。对了,莲儿表妹呢?”
莲儿慢慢走出轻轻的说:“莲儿给表哥表嫂请安!”
“哎呀呀,妹妹这小模样真让人疼爱。”两位嫂嫂上前欢喜的搂住了莲儿。
翰林表哥对木楼表哥说:“想我们走时,莲儿还是个小丫头呢,你看现在都要做新娘了。”
“是啊,有道是,女大十八变哦。。。哈哈哈!”木楼表哥也笑着点头。
紧接着两位表哥打着哈哈说;“让我们瞧瞧啊,恩。。。这个一定是那个整天拖着两条鼻涕龙的智癫表弟!哈哈!看看,都长这么高了。这个。。。是山水表弟,这个是无相表弟,记得你们俩最不爱说话,可是,一开口就是之乎者也,喜欢写诗啊、画画啊,是我们家公认的两个小才子!这是梅月,比以前更漂亮了!新姑爷呢?我们瞧瞧,嗨!真乃一表人才啊!”
“梅月还带着身孕哪!”伊笑表姐插嘴道。
“是吗?这可是喜事啊,恭喜恭喜!”
“大表哥,还有我哪!”这时,琴儿终于忍不住的叫道。
“哈哈!忘了谁,都不能忘了我们的小琴儿哦。。。”翰林表哥刮了一下琴儿的鼻子,开心的说:“琴儿啊,你这个小机灵鬼,还是那么的可爱!记得那时候,哥哥姐姐们玩儿,嫌你太小不带你,你就跟在后面哇哇大哭,害的哥哥姐姐们没少挨爹娘的骂。。。哈哈!现如今,出落成一个大姑娘了!”
听了翰林表哥的话,大家笑成一团。。。
山水存真(曾)
安寧
巴渝词怪
井中月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