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丑肇秋，予西行援川之西北石渠。闲居旬余。某午后，天朗气清，阳娇云湛，予一行欣然前往县委首会。同行吟者歌曰：“山高水长路遥迢，落魄西陲空寂寥。挥笔回书惟恨字，滞风凝霭万心焦。”闻者同悲，皆有戚戚焉。

适云气变幻，突如莫测：浓阴罩空，瘦溪腾挪跌宕；浊云蔽日，寒潮肆虐淫耽。风绞纷扰，渐感摇白迎面；飞絮轻袅，偶觉湿冷袭官。上下飘忽，更似伞兵摇落；左右回旋，如同醉仙蹒跚。团团片片，霎时天地一色；纷纷扬扬，瞬间原野弥漫。天暗风紧，大地易容发白；云沉天低，细流寂声滞湍。予悸甚，方寸顿乱，蹙眉含愁，紧裹外衣，快步疾走，而气喘不济。

众皆殷忧暂歇于途，又闻吟岑夫子白雪篇云：“北风卷地白草折，胡天八月即飞雪。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予聚心力，强精神。环顾四野，败草旷原；横扫八荒，芜杂，崇山峻岭。巴颜（即巴颜喀拉山）西南，余脉如鳞栉比；沙鲁（即沙鲁里山脉）东北，莫峰（即莫拉山峰为石渠县最高峰）如翼于飞。仰望西北，高原雪域连体；俯瞰东南，雅砻水系交辉。面南似见，金沙江水东逝；枕北犹听，通天河水西归。回看来路，曲水（即翁曲河）避石蛇步；高瞻前程，经幡迎雪顒祈。凝目疏黝，似为蝼蚁步桥；定睛密点，竟是千牦逛巍。予心舒尔，众怀释然，轻盈漫步不觉邑府已至。

继而趋步登梯，诸君入座就绪。郭县訚解“牛经”:“老黄牛力行”“拓荒牛劲耕”“高原牛神系——不畏高寒，肯于登攀，全身是宝”“高原牛者，牦牛也。”郭县点化，阅牛千遍；众人开悟，窥牛一毫；余神偶遇，思牛三念；吟者附和，赋牛七言：雪寒风紧迎难上，陷阱沼泽择路行。流急水深悠游渡，坡高峰险闲登临。四时迁徙蹄筋健，早晚寻求嗅触灵。宽阔胸廊有火气，休言凶猛暴性情。接目窗外，冰崖银峰及昊；会心箴言，神山金幡招鸾。平地不甘，孕高山育草原；大气周运，塑冰凌炊风餐。天生异物，体壮奋蹄而犇；地育精灵，颅重卑微以欢。漫步草甸，觅素食养蛮力；徜徉雪海，抗低氧耐高寒。生生不息，洋洋大观。搜寻寰宇，唯藏牦者然。

会毕，徒步夜归，吟者问道：“别妻儿父老，背井离乡不畏高寒者，谁何？自水乡泽国，跋山涉水肯于攀登者，谁何？舍仙都天堂，舟车劳顿不惧地狱者，谁何？”众说纷纭，莫中一是。吟者缓揭绮帘，笑指星月神山曰：“此乃牛也。神牛也。牛神也。”众皆会意以笑，纵横困卧于沙发，须臾即鼾声贯耳矣。

同行西蜀者，曰:运河中学秦君小明副校长，塘西三中沈君华良老师，乔司职高喻君新凯主任，天长小学俞君剑主任，吴昌硕实验学校姚君永明主任也……领头者，曰：东临石渠县委县府郭公欣玮常委、副县长也。谋事者，县政府办唐公晓峰副主任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