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词境界创设四法
发布于2018-06-21 09:50 点击:13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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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友谊之花
《诗词意境创设四法》意境美是诗词的至美。古诗词的艺术美和感染力,主要取决于意境的有无和优劣。诗贵意境,我国古典诗词作品中的美好意境一向为人们所重视和津津乐道。那么,古代诗人是如何创设美的意境呢?
一、缘境生情
诗人在观看或接触外在景物时,起先并没有自觉的情思意念,往往因触景而顿有所悟,思绪满怀,于是借着对物境的描写把自己的情意表达出来,达到意与境的交融。这是“存在决定意识”的必然,是“缘境”的结果。这所缘之境,所生之情,便在诗人的创作中交融成诗的意境。《文心雕龙・物色篇》说:“物色之动,心亦摇焉。”讲的就是这由境及意的过程。在古典诗歌中这类例子很多,如王昌龄的《闺怨》:
闺中少妇不知愁,春日凝妆上翠楼。
忽见陌头杨柳色,悔教夫婿觅封侯。
那闺中的少妇原来无忧无虑,高高兴兴地打扮了一番,登上翠楼去观赏春景。街头杨柳的新绿忽然使她联想到自己和夫婿的离别,这孤单的生活辜负了大好春光,也辜负了自己的韶华,她后悔真不该让夫婿远去求取功名了。这少妇的愁是由陌头柳色触发的,又是与陌头柳色交织在一起的。这是诗中人物的随境生情。诗人自己随境生情,达到意境浑融的例子,如李白《春夜洛城闻笛》:“谁家玉笛暗飞声,散入春风满洛城。此夜曲中闻折柳,何人不起故园情。”孟浩然《秋登万山寄张五》:“相望始登高,心随雁飞灭。愁因薄暮起,兴是清秋发。”崔颢《黄鹤楼》:“晴川历历汉阳树,芳草萋萋鹦鹉洲。日暮乡关何处是,烟波江上使人愁。”在这类诗里,诗人的情思意念都是由客观物境触发的,由境及意的脉络比较分明。
情随境生,这情固然是随境而生,但往往是原先就已有了,不过隐蔽着不很自觉而已。耳目一旦触及外境,遂如吹皱的一池春水,唤醒了心中的意绪,这情便付托物中,夺路喷涌,从而达到意境的交融。如柳永的《雨霖铃》:
寒蝉凄切,对长亭晚,骤雨初歇。都门帐饮无绪,留恋处兰舟催发。执手相看泪眼,竟无语凝噎。念去去千里烟波,暮霭沉沉楚天阔。
多情自古伤离别,更那堪冷落清秋节!今宵酒醒何处?杨柳岸晓风残月。此去经年,应是良辰好景虚设。便纵有千种风情,更与何人说!
柳永即将离开汴京与恋人分别,他的离情别绪早已深埋心中。词人的感官一旦触及与这种“离情”发生“引爆”关系的“物境”,这“离情”便付托在物境中,一发而不可收。词中,词人触景生情,将他与恋人惜别时的真情实感表达得缠绵悱恻,凄婉动人。词人把传统的情景交融的手法运用到慢词中,把离情别绪的感受,通过具有画面性的境界表现出来,意与境会,构成一种诗意美的境界,给读者以强烈的艺术感染。全词以具体鲜明而又能触动离愁的自然风景画面来渲染主题,状难状之景,达难达之情,而出之以自然。可以说是达到“意与境浑”的地步了。
二、状物移情
状物移情,即先有情,再寻找适合负载感情的物,达到情与物的融合。诗人带着强烈的主观感情接触外界的物境,把自己的感情注入其中,又借着对物境的描写将它抒发出来,客观物境亦带上了诗人主观的情意。移情于景、移情于人的写法,是我国古典诗歌常用到的表现手法之一。如杜甫《春望》“感时花溅泪,恨别鸟惊心”中“花溅泪”“鸟惊心”就是用的移情手法。花本不会流泪,鸟也不会心惊,所谓的流泪、惊心不过是诗人把自己的主观感受赋予所写之物罢了。
在古诗词的意境创设中,把难以直言表达的抽象情绪,寄寓于具体的外在可感的事物之中,使抽象的思想感情具体化、形象化,是文艺,尤其是诗词区别于其他一切意识形态的重要标志之一。古代诗人就很懂此中三味,他们多采用外在的客观形象来表情达意,即往往把一种思想或一种抽象的情绪“移”到外在客观物上加以表现。如“愁”是一种难以说清楚的情绪,古人就用多种形象来托“愁”、寄“愁”: “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南唐后主李煜以水喻愁,将抽象的愁绪,化作了滔滔东流的春水;“梧桐更兼细雨,到黄昏,点点滴滴,这次第,怎一个愁字了得?”李清照在《声声慢》中,以雨写愁,无尽的愁绪,化作了黄昏点点滴滴的细雨;“汴水流,泗水流,流到瓜洲古渡头。吴山点点愁。”白居易在《长相思》中,以山水喻愁,少妇的相思苦情,化作哀愁的吴山、汴水;“试问闲愁都几许?一川烟草,满城风絮,梅子黄时雨。”贺铸在《青玉案》中,以烟草、柳絮、梅雨写愁,几多闲愁,化作一川霭霭的“烟草”、满城飘飞的“柳絮”、无休无止的黄梅时节的雨。这些具体景象,形象地表现出愁的缠绵、愁的繁多、愁的难以排遣。使我们通过“移情状物”的桥梁,从不可感知的此岸走进了可感知的的彼岸,从而具体地感知了“愁”,认识了“愁”。
三、体贴物情
体贴物情,是指在长期的社会生活中,已经被人们公认的某些物境(形象)所寓含的某种情感。由于这些物境具有某些特质,常被人们约定俗成地赋予一种感情,已经带有了一定的客观性。例如凤凰是美的象征,乌鸦、蛇则是狠毒、丑的象征;红豆喻男女爱情或朋友情谊;松柏是傲霜斗雪的典范,诗人常用它作为坚贞、高洁、坚挺、傲岸、坚强、富于生命力的象征;梧桐往往是凄凉悲伤的象征,杨柳更多的是与离愁联在一起;菊花作为傲霜之花,一直受到文人墨客的青睐,它一般是坚贞、坚强、高洁脱俗的象征;莲花由于“莲”与“怜”音同,所以古诗中有不少写莲的诗句,借以表达爱情,也有用莲花赞美纯洁高尚的节操的。只有理解了这些事物的普遍寓意,欣赏诗歌时才能更容易理解诗人的感情,把握诗人的思想。
有的诗人长于体贴物情,将物情与我情融合起来,构成诗的意境。陶渊明和杜甫在这方面的成绩尤其突出。陶渊明的“众鸟欣有托,吾亦爱吾庐”(《读山海经》),“平畴交远风,良苗亦怀新”(《癸卯岁始春怀古田舍》);杜甫的“岸花飞送客,樯燕语留人”(《发潭州》),“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春夜喜雨》),“江山如有待,花柳更无私”(《后游》)等都达到了物我情融的地步。
四、虚实相生
虚实相生是我国古典美学的重要特征,在我国古代古典文论中有广泛的应用,在古诗词意境创设中有重要作用。从形式上来讲,意境是“虚”与“实”、“有”与“无”的有机结合。欧阳修在《六一诗话》中引宋人梅尧臣的话:“必能状难写之景,如在目前,含不尽之意,见于言外,然后为至矣。”这告诉我们意境应包括两个部分:一方面是“如在目前”的较实的因素,一方面是“见于言外”的较虚部分。从意境的创设上看,正是二者的结合。实境是指逼真描写的景、形、境,又称“真境”、“事境”“物境”等。而虚境则是指出实境诱发和开拓的审美想象空间。它一方面是原有画面在联想中的延伸和扩大,另一方面是伴随着这种具体的联想而产生的对情、神、意的感悟,即所谓的“不尽之意”。实境侧重客观事物的再现,而虚境具体表现在诗文中多是一种暗示、象征或修辞的运用。杜甫的《春夜喜雨》,“随风潜入夜,润物细无声”是从听觉角度实写所见之景。“晓看红湿处,花重锦官城”是从视觉角度写想象之景。虚实相生,使作品有了更加广阔的审美空间。李商隐《登乐游原》的“夕阳无限好,只是近黄昏”,既是眼前所见之景;是实写;也是对人生的一种慨叹,是虚写。诗句的含义十分丰富,令人遐思翩翩。
再如李白的《梦游天姥吟留别》,从创作背景、诗的题目和内容来看,很显然这是一篇“凭空想”的杰作。诗人运用丰富的想象和大胆夸张的手法,组成了一幅亦虚亦实、亦幻亦真的梦游图。奇特瑰丽、缤纷多采的艺术境界中,寄托着作者强烈的主观情感,可谓是虚实相生,创设意境的典范。王昌龄的《出塞》,屈原的《湘夫人》,刘禹锡的《西塞山怀古》、《石头城》,李贺的《雁门太守行》,杜牧的《过华清宫绝句》,南宋诗人叶绍翁《游园不值》等等,都是由实境开拓出第二层审美想象空间的典范,创设了“实者逼肖,虚者自出”的虚实相生的美妙意境。
总之,对于诗人来说,只有创造了美的意境,诗才能超越时空,为人们喜爱,占据一席艺术之地。同样,鉴赏者也只有明了古人诗词意境的创设方式才能真正欣赏它的美,才能获得精神上的享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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