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紫燕吃晚饭后回到卫生院，见肖红独自一人在花园里的篱笆前发呆，就上前笑道：“怎么？小才女又有诗意了？”
肖红转头微笑道：“你看，这些菊花枯死后竟不掉落半点花瓣，真如你诗中所说的‘此身合向枝头死，也不飘零臭淖中’呢。”
“那是当然！要不，它怎么会格外让人尊崇呢？怎么？有灵感了？”
“我刚刚想了几句，也不知成不成？我说给你听，你也不要笑话我就是。”小红说完随即吟道：
傲世一生凉，孤标易断肠。
庭寒三径露，圃冷一席霜。
月下俦篱影，枝间觅蕊香。
蒂枯花不弃，谁敢道情长？
“嗬！写得这么好呢！还精灵古怪的？”
“还好呢！我都没信心了。每次写得的东西感觉总比你差那么一截。唉！恐怕今生是达不到你那个水准了！可能我生来就不是一个写诗的材料。”
“你这个小蹄子说话，怎么老是冲着我损呀？我又没招你惹你。其实呢，我俩的水平都差不多。真的！有时，我还觉得你写的比我还好呢！”
“燕姐，我知道你是在宽慰我。要不，你也来一首写菊的词，如何？”
“怎么？考究我呀？”紫燕微微沉吟了片刻便笑道：“写菊的诗确有不少，写词的倒是少见，我就来首《浪淘沙》吧！”随即慢慢吟道：
墙外叶飞红，墙内秋风，黄花吹瘦满庭空。
宁可抱魂枝上去，去也从容。
圃冷韵无穷，入得寒冬，一秋心事比霜浓。
夜夜品茗三两盏，香在茶中。
2
王飞虎看燕子怏怏不悦顺口说了句：“美女配英雄，人间只我有。”
燕子剜了他一眼沉吟道：“
男儿有梦在沙场，斩断情丝不望乡。
天下兴亡多少事，青春正好报国殇。
身为七尺男儿，生在国难之时，正当保家卫国、建功立业之际，哪有你这般儿女情长的？如何成就大事？”
3
井外大雪纷飞，北风怪唳，寒气愈烈，饥饿更甚。燕子搂抱着飞虎苦苦熬着，此间滋味实堪难忍。但想到与心爱的人共患难，心里终是温暖无限。感慨万端之际，吟成一首《忆秦娥》：
暴风雪，千山万岭音尘绝。
音尘绝，冰封囹圄，何时能越？
心惊夜半风声咽，长相依处身如铁。
身如铁，万千滋味，饥寒尤烈。
大雪渐渐地停了，但霜风猎猎作响，寒气砌骨袭人。燕子冷得浑身发抖，上下双齿磕碰得“得得得”的直响。怀中的飞虎身子也抖动起来。燕子忙咬牙将他紧紧地搂着，顽强抵御着寒气的侵袭。突然，远处旷野里传来一声凄厉的狼嚎声，在这凄清的夜晚异常恐惧。紧接着狼群一声接一声地哀啼应和着，燕子听得心惊肉跳，心里更加难受，难熬中又吟得两首《忆秦娥》：
（一）
冰封夜，萧萧雪霁霜晨月。
霜晨月，狼声凄厉，青光凝泻。
风寒砌骨饥肠烈，三天已过无人解。
无人解，国破如此，谩说生灭。
（二）
死相切，两情虽在天犹绝。
天犹绝，君心无悔，我心淤血。
此生恨不同倭灭，江山自有英雄谒。
英雄谒，除邪务尽，勿怜饕餮。
3
王飞虎打开白色的手绢，只见上面用彩色颜料画着梅兰竹菊四幅鲜活的水彩画，分别用娟秀灵动的小楷题着《卜算子》四首词：
梅
铁骨啸西风，漏断空枝月。已是霜天静寂时，还钓寒山雪。
疾雪谒花魂，梅也相思切。枝上痴了白映红，更醉清香烈。
兰
怡性绿汀边，至静风尘远。守得冰清玉洁身，香与松泉染。
质雅醉翁多，无色沽心淡。淡极从来易断魂，就有痴痴汉。
竹
玉色浸庭幽，四季春长驻。抱朴红尘不染尘，独让群芳慕。
待到凤来仪，直把虚怀诉。看那冰封万里时，亮节西风处。
菊
爱你最傲霜，一逝相思苦。难舍心头那段情，酹酒东篱处。
花谢蒂犹香，圃冷心如故。愿得君心似我心，没忘来时路。
王飞虎读完不禁“啧啧”地赞叹不已，“燕子，你真是了不起呀！你这可是书画双绝啊！堪称中国第一才女呀！”
4
“恐怕不易找了！只知道她的家在晋东南的涉县。大学南迁后，听人说她家里发生了重大变故。说是与她家最要好的一个朋友当了汉奸，出卖了她父亲，日本人屠了她全家。为了给亲人报仇，她主动上山投了匪，竟给土匪当了押寨夫人。我就没她强！她不但能画也能写。她当土匪后。托人给我捎来一首词，名叫《钗头凤》， 我现在还记得：
‘风云暗，人妖现，一帘春梦风吹散。
亲人殒，血仇愤，恨不男身，淀清浑沌。
恨！恨！恨！
七七变，举国难，救时磨砺复仇剑。
凭锋刃，向天问，国恨家仇，几时削尽？
懑！懑！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