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  境

                            （李忠人）

斜晖照耀下的山谷透过雾气一派梦幻般景象

崖岸的树木以交错的枝叶编织出重彩的绣屏

绿色的火焰在如茵的草地上静静地燃烧

溪流闪着细碎的光波似一条晶莹的珠链

偶尔传过的鸟鸣划破了四野无限的空寂

远处的山峰永久沉默着蒙了层深重暗影

我恍然身处这遗世独立的所在无比欣悦

不断探索蜿蜒走在一条若隐若现的小径

飘忽的梦境总少不了一些离奇莫名的变化

陶醉迷恋的眼不意看到了一条骇人的蛇蝮

它灰褐的颜色盘曲着似一堆散落的绳

我顿时没了游兴收住脚转身欲要离去

却发现很近的一处又有条隐藏很深的蛇

再小心仔细地看才知处境是多么的危蹙

几乎目光所及都有毒虺冒出没有个终了

很多条分布左右使我无法举步没了去路

犹如魔幻的世界鬼怪总伴了妖雾而出现

明媚的山谷忽然失去光辉变得晦暝阴暗

先时含露吐芳的花儿转瞬凋零如遭霜打

浓荫密闭的深潭已干涸成了无底的枯泉

那些蛇全一个颜色与土地颇为相近

却又含着闪亮邪恶的花纹若隐若现

低调的伪装与狰狞的恫嚇混成一体

谁又能将谦卑与张狂如此巧妙兼连

原先的美景不再天地变色山野竟如此可怕

好在那些蛇僵了一般对我并不十分地在意

原是它们的下半身溃烂变色流着粘稠的汁

上半截还活着随时都可能发起致命的一击

它们失去一半的命是因着太阳无情的灼伤

怀了刻骨的恨那小眼睛射出的光如墨如漆

它们正仰了头将分叉的舌头狂吐着嘶嘶作响

我听得懂是用了最刻薄的语言在将太阳诟詈

它们诅咒太阳是暴君，自私残忍且又冷酷

曾使无数清白的生灵受迫害甚而丢了性命

又说太阳独行天宇遮蔽星月是最大的专制

四季变化就是他心性无常肆意弄权的表现

因而在他的治下没有生机完全是场悲剧

还赌咒发誓这些都有无数事实可资明证

它们要把太阳缚在地狱的祭坛施加鞭刑

让他在自己照亮的国度永负黑色的罪名

它们的舌头伸进伸出上下闪动如簧的一般

那副专注虔诚的神态犹似良知正义的嬖孪

黑色的符咒黑色的雾已毒化了周遭的空气

我感到了血液的冷却下肢也开始发生病变

可无法与之论辩因为它们自称精英栋梁

我想它们歌颂黑暗因着久居阴湿的幽涧

还因它们的眼睛无色素认不出光的五彩

它们那扭曲变态的心从来就与崇高无缘

因着浓雾的聚集忽然有黑色的雨珠落下

或是水的冲击引起那些蛇某种条件反射

它们开始蠕动向我逼近还张嘴喷射毒液

我忙用手臂遮住脸面感到了无比的惊嚇

终于醒转的意识似黎明的熹微渐渐明朗

心还怦怦地跳又庆幸这不过是梦中南柯

但回想这些蛇隔些时日总要反复地出现

每次的梦大致相同没有变化不知是为何

        LIZHONGREN    2016年1月17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