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序
英美文学里面有许多出类拔萃的诗人和文学家，热爱诗歌的人一定不能错过他们的隽永纯净作品。就英美诗歌而论，以下几位尤其令人印象深刻：
艾米莉·狄金森 - 一位以她独特的短小而富有洞察力的诗歌风格而闻名的美国诗人。
威廉·莎士比亚 - 一位以他的十四行诗和戏剧作品而闻名的英国剧作家和诗人，包括《罗密欧与朱丽叶》和《哈姆雷特》。
玛雅·安吉洛 - 美国黑人女诗人，作家，民权运动者。一位以她强大而鼓舞人心的诗歌而闻名的美国诗人和民权活动家，包括她著名的诗《依然我崛起》。
兰斯顿·休斯 - 一位以他在20世纪20年代和30年代对哈莱姆文艺复兴的贡献而闻名的美国诗人和作家。
沃尔特·惠特曼 - 一位以他的自由诗风格和他的诗集《草叶集》而闻名的美国诗人。
埃德加·爱伦·坡 - 一位以他的黑暗哥特式风格和著名作品《乌鸦》和《告密的心》而闻名的美国作家和诗人。
而罗伯特·弗罗斯特似乎具有他们所有人的优点和更多的生活哲思。他是最接地气和最受喜爱的美国诗人，就像《湖边漫游（凡尔登湖）》的作者梭罗一样，许多人将诗人佛洛斯特与北美大自然以及新英格兰农林风景联系在一起，因为他一生都与这片土地的自然风土和新英格兰的山林草木交织在一起。
罗伯特·李·弗罗斯特（1874年3月26日 - 1963年1月29日）出生在加州旧金山，那里是美国厚重坚硬的酸面包的故乡。他在11岁之后的大部分时间都在麻萨诸塞州，佛蒙特州和和新罕布什尔州这样秋季色彩缤纷冬季白雪皑皑的农场区域度过，这里的气候造就新英格兰“枫糖汁的故乡”美名。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阅读佛洛斯特的诗就像是品尝蘸上风味浓郁的枫糖汁的酸面包，单纯，质朴，解饥，去乏，一切直达心底而不娇柔做作。令人回味一切劳动收获的过程，包括其中的甘甜，营养，以及辛劳，艰苦，困惑和坚毅。他的诗是这些愉快或是疲惫失望的鲜活记录，以至于他在许多时候宁可避免押韵，一任诗句如挂钟的节奏一般在心头敲打，延续。如此写实与耐人咀嚼，真诚到毫不花哨，蕴含一切亲切宜人的元素。
弗罗斯特是位美国本土农民诗人。即使后来就学于哈佛大学和远去英国伦敦成为欧洲都市文学圈的座上宾，直到以资深学者和文学艺术名人身份在哈佛大学教书，他一直不改乡土农夫气息，不改早年的农场生活带给他的农夫情怀。
1894年，他卖出了人生第一首诗，“我的蝴蝶。一首挽歌”（发表在1894年11月8日的《纽约独立报》上），售价15美元（相当于今天449美元美元的价值）。他为自己的成就感到自豪，高兴地向埃莉诺·米里亚姆·怀特求婚，但她不同意，她想在他们结婚前在圣劳伦斯大学完成大学学业。弗罗斯特于是用这笔优渥的稿费去了弗吉尼亚州的大沼泽地游玩。大学毕业后他的求婚获得同意，他们于1895年12月19日在马萨诸塞州的劳伦斯的一处简朴的农场结婚。
然而婚后他在美国农场和城镇的生活工作一直相当不顺，工作始终艰苦繁忙，生活中的拮据痛苦和各种打击从未远离过他，包括子女的夭折和生计的完全破产。之前翻译他的雪末艰难困苦迫使他一家背井离乡渡海离开美国来到英国谋生。
他主要作品最初在英国出版，然后才在美国出版。英美文学读者因其对农村生活的逼真描绘和深邃思索，利用这些背景来探讨复杂的社会和哲学主题，以及他那朴素自然的文笔，尤其是对俚语的运用而深深打动，作品很快受到全世界的推崇。
作为20世纪最受欢迎和备受批评家认可的美国诗人之一，弗罗斯特在他的一生中获得了无数荣誉，包括迄今无人能够打破的四次普利策奖桂冠诗人记录。他成为了美国少数几位“公众文学人物，一人就几乎是一个艺术机构。”他于1960年被美国总统肯尼迪授予国会金质勋章以表彰他的诗歌作品。1961年7月22日，弗罗斯特被他居住的佛蒙特州命名为佛蒙特桂冠诗人。
一.
几年前我们曾经探访过新英格兰一些著名作家的故居，包括佛洛斯特流连的山峦和农场，他在麻省劳伦斯结婚的农场，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故居。这个周末树叶金黄，再次开车长途跋涉去探访这位诗人留下的步履印迹，这次是去以前未曾去过的位于佛蒙特州的佛洛斯特晚年故居，一所简朴的二层小房子，以及距离那里不远的佛洛斯特墓园。
往年十月份进入红叶季节，今年由于飓风影响，雨水多，气温变化显著，红叶提前到来。一家三人清晨六点多于大雨中开车出发，东部到处大雨滂沱，手机里新闻视频显示纽约市不少地方一片汪洋。好在行车方向一路向北，进入山区雨水就开始减少，时断时续，麻省过半就看到起伏跌宕的丘陵红色黄色树叶透着清澈鲜亮的色彩。
于是将车子迅速驶离高速公路，进入翻山越岭的州内公路以便就近观赏沿途色彩斑斓的秋叶。佛蒙特州112和110公路周围有山有水，不时见到牧场和农场，不仅糖枫树，火焰卫茅，枫香树，连白桦树开始多了起来，那是佛洛斯特喜欢的树。
北美红叶里面有许多是无名灌木，其中有像香椿树叶的羽状复叶灌木，叶子从下往上红起来，有一些低矮橡树叶色栗红，叶子颜色最红的还包括一些爬到高高树顶的藤本植物，越往山顶开车，一种结满大丛大丛鲜红火棘果（蔷薇科救军粮Fortune Firethorn）一样的树越多了起来，它的树叶也是羽状复叶，但是颜色发黄，反而衬托出满树成簇的鲜红果实，非常美观。我在一处高高的山坡上停车下来近观这种长有红色火棘果的复伞房花序的一簇簇美丽果实的不知名树木。火棘果又叫赤阳子，火把果，果实水分少，果肉像发面起沙的过熟苹果，营养丰富。我猜想眼前这种明显不是蔷薇科的无名树木的果实一定不像蔷薇科苹果属或者火棘属的火棘果那样酸甜和粉面起沙，甚至会有毒和发苦发麻以避免冬天鸟类吃掉它们。我猜对了很小的一半，它的果实酸甜多汁，相当可口，但是不粉面，也不知有毒没有。放眼望去，秋树的鲜艳色彩对映着翠绿的草坪和远山的针叶林，带给这里一年中最优美的景色。
远山不时露出蓝天和小片阳光，与雨雾交换出现，沿途寂静无风，一些山谷盛满雾气不能散开，令人回想起中学时那些清晨进山跑步锻炼时的日子。
罗伯特·弗罗斯特及其诗歌的名字在新英格兰地区随处可见，新英格兰人以他的名字命名了步道、街道、房屋、餐馆、旅馆、学校、图书馆等等，其中甚至包括一座山。
车子在中午雨后到达诗人的故居，房子小到令人感叹。这样举世闻名整个北美也不世出的大诗人，他的故居竟然毫不起眼 ，毫无官方保护痕迹，院子的小小石头围墙略微高过膝盖，只有几米长，地上摆着一块薄而不起眼的灰色不规则石头牌子，上面用毛笔或者小毛刷简简单单地写着黑色的“佛洛斯特的家 Frost House”字样，石板之简陋随意，一只手完全可以提起来。进入院门就是一个破旧到可以称作危房的农村仓库，周围公路一样简单，毫无标识，开车一不留神就可能错过。
在我的记忆里美国没有一处佛洛斯特纪念意义的地方受到像样的维护和管理，更不用说获得政府资金进行道路建设和修缮，诗人写过这样多的爱国诗歌，在全世界拥有这样广泛的影响。财大气粗的美国啊，似乎也太过于怠慢自己不多的历史文化瑰宝。
破旧仓库对面的佛洛斯特住屋已经改成小小纪念馆，进屋就见小到近乎是木头架子一样的工作人员桌台，一位面相娃娃脸，非常年青的可爱女孩像我们问候和抓紧介绍这处房屋。诗人故居门票十元钱，房屋只有一层开放展览，墙上镜框里的复印纸上是打印的诗人诗歌，一切非常简朴，但很干净。流连在那里简朴而舒适的室内环境里游客可以随意翻阅房屋内陈列的书籍，所有桌凳都允许触摸和靠近使用。
这么看来，作家用过的家具物品似乎不在这里。不忍心开口询问那位忙着招呼其他来访者的年青管理人员这个尴尬的问题。或许家具太过普通，在佛洛斯特1963年去世时没有保存下来？ 他的客厅兼书房的小小壁炉上有张小照片是晚年白发苍苍的佛洛斯特弯腰在给小小的壁炉添柴。壁炉的旁边的窗户不大，女儿再次确认壁炉前的我在壁炉前的木椅可以触摸和坐下之后，我和女儿分别在木椅上快速坐下感受了一下在诗人书房阅读和凝视窗外的感觉，会意地相互为对方拍了几张照片留念。
或许简陋的生活是创作隽永诗歌的必须？毕竟佛洛斯特在《春天的祈祷 A Prayer in Spring》（作品翻译见后）里面只求劳动收获不求飞黄腾达。
吃着大鱼大肉，手攥（或者嘴里和笔头歌颂）大把股票的人就是写诗也无疑很难写出直达大众心底的好诗歌（不久前，我的这种毫不掩饰的看法直接得罪了亲戚中的一位喜爱古体诗先富）。无论如何，我相信即使诗人再次重生，那样的飞黄腾达也注定会是诗人《不曾选择的路 The Road Not Taken》。
诗人的房屋犹在，院落犹在，这就足矣。我逐一观察着屋子的窗户，希望找到诗人《窗前的树 Tree at my window》（作品翻译见后）所提到的那个窗子，以及确定诗中树的到底是什么种类。只有一株较大的柏树貌似符合条件。那个窗子更可能是在二楼，亦或许诗人并不是在这里写下这首名诗？我不曾记得在他更早的麻省旧居有正对窗户的“Tree at my window, window tree. 窗前树”。
长有黑色野葡萄的院落更有历史印迹，那些曾经写入诗人作品里的野葡萄不知是不是当年的葡萄后代，它们从院子的小小围墙开始，一直蔓延到接近诗人铜像的石櫈附近。不少攀爬到围墙外面，令人怀疑是小鸟而非人类种下的这些野葡萄。我摘了两串石头围墙边杂木丛上的野葡萄，去品尝那熟悉的味道，见到女儿用目光制止我，就把第二串放在了写着“佛洛斯特的家 Frost House”字样的石牌上。这种豌豆大小的乌黑葡萄皮很厚实，味道很甜，与我种植的紫色葡萄口感接近。但它的种子很大，葡萄的革质叶子比商业葡萄纸质叶子厚实许多，秋光中相当美观，这种。叶子存在的时间也更长，过去人们煮熟腌制它的叶子当食品，今天依旧偶尔可以见到那样的（野）葡萄叶罐头。
院子里石櫈上后人纪念他而铸造的佛洛斯特在院子里写诗的紫铜雕像（见题图）似乎说明诗人是从中年时期开始居住在这里的，应该是他从英国返回后的年代，那时候佛洛斯特已经非常出名，经济状况好于从前，他为何没有居住小镇里不难见到的那种更大更气派的房子？是经济原因还是习惯和希望保留农夫生活本色？存在就是必然，我相信诗人一定清醒地意识这种选择的原因。
令人欣慰的是除了我们至少有五辆车是前来探访诗人故居的游客，反过来说，这样的流量解释了房屋维修的状况。我的最大收获是拍摄下来了屋子墙上贴出的所有诗人诗歌作品，这么做的原因是通过快速检索发现其中一些诗并没有存在于互联网上现存的佛洛斯特诗集中， ----- 一种来自之前探访名人故居时的经验。
开车离开诗人旧居不远处有一家充满当地气息的糖果小屋(Sugar Shack，它的木头房屋样式古老，但是立刻感受到材料和维护要比佛洛斯特旧居要好许多倍），里面是各种品种和风味的当地特产枫树糖浆，甚至有加了辣椒和盐用来吃面条和饼的枫树糖浆，还有各种传统点心面包，苹果汁，苹果酱，以及风味非常浓郁可口、不输最好的香肠的烟熏奶酪（价格较贵，每英镑的价格是$16/lb，特别建议来访者购买品尝这类诗人曾经生产和享受过的当地美味）。它们货真价实，质量上乘。我选了奶酪，女儿其它各样选购了一些，以便回家后仔细品尝。
我们于傍晚一段无比清新明媚的时光来到佛洛斯特跟他的家人合葬的墓园，发现至今人们陆续从各地赶来看望这位美国文学史上最富盛名的诗人，有的是全家老幼结伴而来，更有许多年青人独自前来。
长途开车途中顺道探访了一些风景优美的高山和湖泊田园，括林肯总统家族遗留的俯瞰整个山谷的豪宅和豪宅所拥有的那个人们前去拍摄婚礼的大花园。
在这个红叶季节新英格兰上州有许多寂静如空谷幽兰的优美风景，尤其是那些拥有红树白桦树混合山林，又能坐落于平如镜面的水旁的湖畔。毫无疑问，就像美国其它州一样，这些独享开阔湖畔美景的房屋属于低调的豪奢人家的私人度假领地。
曾经参观过无数对公众开放的名人宅院，笼统感觉许多豪门名宅能够对公众开放的原因都非常一致：这些盛极一时的名门世家因为子女曲高和寡无法下嫁，或者独身，或者很少生育而香火不继，空留他们曾经来过的印迹。而这个特征非那些贴近生活和民众的作家画家哲学家们所有，后者似乎追求不同，他们的财富在精神家园，生活开支够用就开始致力于人文探索传递生活哲理与社会发展的思考，结果往往财富不多甚至起落跌宕。造化弄人，后者的家族却往往香火不断，这里面的道理值得分析，至少接地气的重要性不言而喻。
返程天色又复阴霾，晚饭后为了能够夜里早一些赶回这段跨越几个州的旅途，我们大开雾灯翻山穿越了一长段黑灯瞎火的山路。
山野夜幕笼罩，越野车无声无息地开着。事物是公平的，这里白天安静优美的景色成为夜里开车困难和风险的来源，转弯起伏不断，前后几乎不见其它车辆。我想起以前开车去加拿大度假的类似经历，那次夜晚开车不仅大片荒芜，而且持续听到枪声，以至于许多年没有再去加拿大。
这里的山里人家夜晚往往不开门灯，路两旁多数时间阴森森地无声无息，浓雾笼罩时行车非常困难，女儿开得小心翼翼。我除了偶尔给母女俩讲些应景的恐怖故事，多数时间脑海里浮现着佛洛斯特是如何应对这样的生活，以使自己“白天尽力劳作，夜晚酣如鬼魂Like nothing else by day, like ghosts by night;”。以及之前翻译的两首佛洛斯特最著名的名诗里的句子，“将在很久以后带着叹息回顾（I shall be telling this with a sign, somewhere ages and ages hence）《不曾选择的路 The Road Not Taken》”，仿佛行走在佛洛斯特“歇息前还有路程要赶 (A miles to ho before I sleep 《雪夜山间停留 Stopping by Woods on a Snowy Evening》)”的诗句中。这样的路程令人接近诗人生活的时代，思绪飘忽在时光之中。
进入有路灯的麻省9号公路就越开越容易，两旁路灯齐亮，到了95号州际高速公路就更不用说了，一种回到了现实世界的感觉。
回家后早晨起来第一件事就是把旅途阅读的佛洛斯特诗歌再细看一遍，将其中十几首名声远扬而又不常见于普通中文网站的作品集中粗略翻译成中文。
就像写诗一样，介绍英美诗歌我习惯不看创作背景资料，直接先做字面翻译，粗译只囊括字义而不加整理韵律，哪怕杂乱无章。为的是获得第一印象与直接感受，然后才慢慢整理思维次序和体会真正内涵。一来诗歌是用来感受的，译文草稿离不开第一眼的感受，翻译可以把一些打磨消化时间放在后面却不可以没有见面印象，不然就成了翻译忌讳的人云亦云。二来这里的中译想原汤原味不加额外形容修饰，力求复原作品散发的接地气语言和字面含义。为了尽量以诗句字面原汤原味地介绍作者的创作特征和作品，避免查阅中文已有的前辈译文内容和作品的介绍就成了一个条件。实际上不少佛洛斯特的名作通常也没见到中文推荐和翻译。
由于母语背景不同，全靠译者的个人的感受也有危险之处，翻译的宗旨毕竟是为了准确地介绍作者的创作意图、内涵和思想。对于一些字义和背景，翻译过程中自然需要阅读参照了不同英文资料和网站的专业分析和所列出资料。结果就成了翻译过程中需要避免中文已有的翻译介绍而崇洋迷外英文资料这么一个不属于初衷之衷。
二.
翻译：
穿越佛蒙特山林所读的十五首佛洛斯特诗歌
湯安
1
A Prayer in Spring 《春之祈祷》
Robert Frost
Oh, give us pleasure in the flowers today;
And give us not to think so far away
As the uncertain harvest; keep us here
All simply in the springing of the year.
Oh, give us pleasure in the orchard white,
Like nothing else by day, like ghosts by night;
And make us happy in the happy bees,
The swarm dilating round the perfect trees.
And make us happy in the darting bird
That suddenly above the bees is heard,
The meteor that thrusts in with needle bill,
And off a blossom in mid air stands still.
For this is love and nothing else is love,
The which it is reserved for God above
To sanctify to what far ends He will,
But which it only needs that we fulfill.
这首诗首次出现在1915年，当时作者通过亨利·科尔特（Henry Colt）出版了自己的诗集《少年的意愿》（A Boy's Will）。这首诗展示了诗人对自然的信徒式的服从，他呼唤自然在劳累的春天赐予他愉悦和希望。这种近乎原始的祈祷淋漓尽致地反映出个体的卑微和劳动者的质朴愿望，是这首诗在全球范围内备受欢迎的原因。
《春之祈祷》作为春天的代表性祈祷：尽管诗人在最后一个段落提到了上帝，但其主旨是有如世界各地原始部落那样通过虔诚信徒的方式祈祷风调雨顺驱除灾难。通过这种古的虔诚祈祷，诗人祈求上苍在春天赐予他愉悦，并消除一些不确定的收获的忧虑。他一再祈求上帝降福他，就像蜜蜂和蜂鸟从花朵和树木中采蜜一样愉悦。当诗人看到一只蜂鸟时，他立即祈求上帝降福它，赐予他与蜂鸟、蜜蜂在这个春季获得一样的幸福。然后，诗的最后一个段落中表明这只是被动接受的赐福，一切是上帝的旨意，人们是命运玩物。
诗中Like nothing else by day, like ghosts by night一句不同读者有不同理解，like nothing else 一词字面上有奇特，少见，与众不同的意思，但在传统英语中有使人不快的（活动、劳动、经历，等等），诗人祈祷收获和降福，祈求不要让苦思流浪太远，因此，对映“白色果园欢快”的更像是白天劳作和夜晚休息中的某种安心踏实。
《春之祈祷》是一个分为四个段落的诗歌，这四个段落又分为两组四行，称为四行诗。这些四行诗遵循了一个一致的韵式，也就是AABB CCDD EEFF GGEE。这样简单而直接的韵律有助于“春之祈祷”的整体节奏，令全诗韵律一致。诗句大多数行采用五步抑扬格（每行包含五组由一个无重音音节和一个重音音节组成的音节）。发音像时钟在“da-DUM，da-DUM”地响着，带给读者不断重复的祈祷和畅想的节奏。
对艺术，技术和诗意进行大量哲学研究的海德格尔从荷尔德林一首诗的一段中引申出一段非常隽永的诗歌境界
“充满辛劳地，
然而是诗意地
人居住在这个大地之上”
海德格尔认为诗意是依靠语言的，诗在语言之中，它是和人的存在史的经验相应，并将世界带入语言（zur Sprache kommen）。诗并不是对于个别事物的表述，而是把事物的关系（Beziehung）放在了中心位置。佛洛斯特这首名诗正是这样打动人心的，人们祈祷劳动带来收获，而不是不劳而获，因为爱正是附丽于
“充满辛劳地劳动之中，
尽管是辛劳的，
却是诗意地进行，
一切都是爱，
除爱之外别无他想，
它们共同体现出，
人类居住在大地之上”
《春之祈祷》
哦，我祈求从眼前的花开体会愉悦；
祈求不要让苦思流浪太远，
别让农夫担忧不能确定的收成；
祈求享受春天般的纯朴。
哦，祈求赋予那白色的果园欢快，
让白天尽力，夜晚酣如亡灵；
祈求永葆蜜蜂快乐，
使它们围绕果树飞舞。
祈求那扑面而来的蜂鸟欢愉，
蜂鸟流星般呢喃在蜜蜂的耳边，
用针一样的嘴畅饮花蜜，
尽情悬停在花上舞蹈。
我祈求一切都是爱，
除爱之外别无他想，
是上帝给予的无穷目标，
是人们在春天的圣洁祈祷，
随着季节一一实现。
2
《Mending Wall 修墙》
Something there is that doesn't love a wall,
That sends the frozen-ground-swell under it,
And spills the upper boulders in the sun;
And makes gaps even two can pass abreast.
The work of hunters is another thing:
I have come after them and made repair
Where they have left not one stone on a stone,
But they would have the rabbit out of hiding,
To please the yelping dogs. The gaps I mean,
No one has seen them made or heard them made,
But at spring mending-time we find them there.
I let my neighbour know beyond the hill;
And on a day we meet to walk the line
And set the wall between us once again.
We keep the wall between us as we go.
To each the boulders that have fallen to each.
And some are loaves and some so nearly balls
We have to use a spell to make them balance:
'Stay where you are until our backs are turned!'
We wear our fingers rough with handling them.
Oh, just another kind of outdoor game,
One on a side. It comes to little more:
There where it is we do not need the wall:
He is all pine and I am apple orchard.
My apple trees will never get across
And eat the cones under his pines, I tell him.
He only says, 'Good fences make good neighbours.'
Spring is the mischief in me, and I wonder
If I could put a notion in his head:
'Why do they make good neighbours? Isn't it
Where there are cows? But here there are no cows.
Before I built a wall I'd ask to know
What I was walling in or walling out,
And to whom I was like to give offence.
Something there is that doesn't love a wall,
That wants it down.' I could say 'Elves' to him,
But it's not elves exactly, and I'd rather
He said it for himself. I see him there
Bringing a stone grasped firmly by the top
In each hand, like an old-stone savage armed.
He moves in darkness as it seems to me,
Not of woods only and the shade of trees.
He will not go behind his father's saying,
And he likes having thought of it so well
He says again, 'Good fences make good neighbours.'
《修墙》是弗罗斯特最著名的哲理诗之一，它探讨了人类的原始领域冲动，即“划定领土”的天性，以及我们对自己的房屋和花园设定明确界限的喜好。1900年刚刚经历过丧子之痛的佛洛斯特在新罕布什尔州的戴瑞镇定居下来从事苹果种植，这首诗作于这里，作者尚未到30岁。虽然弗罗斯特认为即“划定领土”是人类发展早期落后的遗迹，----- 至少人类不是愚蠢的奶牛，筑墙带来的是隔阂而非亲密邻居，但是他的邻居则认为亲兄弟也要明划界，分出个你的我的。“好围墙造就好邻居”。
这首诗的主题经常被读者误解，读者们只记住了佛洛斯特说了“好围墙造就好邻居”，令他苦口婆心所铺垫的一切化为乌有，无数名人名言网站将这句话当作佛洛斯特的农夫特征和名言。技术上这或许归于诗人自己的错误，以为人人都像湯安这么咬文嚼字地分析诗句，他不应该把'Good fences make good neighbours.好围墙造就好邻居' 当作诗的结尾。----- 如果结尾是女作家励婕（安妮宝贝）那句“把孩子隔离，给他们带来无法磨灭的心灵创伤”，情况将大不一样。
弗罗斯特在1962年在临终前一年谈论到这个问题，“人们经常误解《修墙》或曲解它（以为诗人主张今天美国政府动不动挂在嘴边的“小院高墙”，其实恰恰相反）。” 但他接着说，“它的诗意之谜我一直保留着。”我们可以将《修墙》解读为一首对比两种生活和人际关系方式的诗：一种是由弗罗斯特自己在诗中体现的某种精灵般的力量在“不断破除围墙”，或者说作者身上更愿意以尊重代替隔离的做法的理想主义天性（至少由诗中的第一人称讲述者体现的观察方式来说），另一种是由他的邻居代表的主动修建和保持围墙的方式。与弗罗斯特对隔离墙的某种抵触（或弗罗斯特诗中的讲述者的抵触）不同，后者坚持认为隔离墙带来安全，“好围墙造就好邻居”。
这首名作风行全球，诗人并不做作高深，而是诚恳记录农场主人与邻居农场主人之间对两家土地上的界线， ----- 一条石头堆砌而成的围墙的看法。两种看法都有理由，全看你是什么样的天性，以及头脑中理想主义的含量多寡。在我看来，这正是佛洛斯特，他写实，却尽量不予评价，就像那首《未选择的路》所用的sign(叹息)字，这个中性词不说好也不说坏，两条路的结局不同，好坏不知。诗人几乎脱口而出的问句是那个今天中文互联网的名句：“元芳，你怎么看？”
《修墙》
某种东西并不喜欢围墙，
它从地下推送冻结的土壤，
让上面的大石溢出阳光；
造出两人可以并肩通过的缺口。
猎人的干的是另一回事：
我得跟随他们，把破了的墙修补，
他们把石头一块一块地拿走，
好把兔子追逐，
取悦兴奋尖叫的猎狗。
我所说的缺口，
没人看到它们是怎么裂出，
也没有人听到它们是怎么出现，
每到春天修墙时间，
你总能将它们看见。
我告诉了山那边的邻居；
约好一天，一起会面，沿着界线前行，
再次修复我们的界线。
我们边走边修着围墙。
墙对两边，都有些掉下来的碎片。
有些像面包，有些近乎篮球，
我们必须使用咒语让它们安静：
“等到我们背过身再蠢蠢欲动！”
我们的手指因垒石修墙变得粗糙。
哦，这算是另一种户外游戏，
一边一个砌匠，作品却没啥意义：
它所在的地方，我们不需要墙。
他的地里种着松树，而我的是果园。
果树永远不会越过界线
去吃松田掉落的松果，我这么对他说。
他只是回答，“好围墙维持好邻里。”
春天让我萌生怪想，
想知道是否能种下一个念头给他：
“为何要靠筑墙来维持邻里？
（难道不是相反）”
去阻止奶牛走动？你我都没养奶牛。
我们筑墙之前，是否问个清楚
围起了什么，又隔离了什么，
筑起它去防犯着谁。
某种东西并不喜欢围墙，
它总想要拆掉它。
我确定建墙是“精灵”作怪
但又不全像是精灵，
我想让他说出道理。
只见他站在那里，
两手各握一块石头，
就像旧石器时代的蛮荒武士。
他似在黑暗中探索，
对我来说就是如此，
不仅是树林和树荫的黑暗，
他不会反思父亲教的谚语，
而是如此执迷于它，
他再次张口说出，
“好围墙维持好邻里。”
3
《Birches 白桦树》
When I see birches bend to left and right
Across the lines of straighter darker trees,
I like to think some boy's been swinging them.
But swinging doesn't bend them down to stay.
Ice-storms do that. Often you must have seen them
Loaded with ice a sunny winter morning
After a rain. They click upon themselves
As the breeze rises, and turn many-colored
As the stir cracks and crazes their enamel.
Soon the sun's warmth makes them shed crystal shells
Shattering and avalanching on the snow-crust—
Such heaps of broken glass to sweep away
You'd think the inner dome of heaven had fallen.
They are dragged to the withered bracken by the load,
And they seem not to break; though once they are bowed
So low for long, they never right themselves:
You may see their trunks arching in the woods
Years afterwards, trailing their leaves on the ground
Like girls on hands and knees that throw their hair
Before them over their heads to dry in the sun.
But I was going to say when Truth broke in
With all her matter-of-fact about the ice-storm
(Now am I free to be poetical?)
I should prefer to have some boy bend them
As he went out and in to fetch the cows—
Some boy too far from town to learn baseball,
Whose only play was what he found himself,
Summer or winter, and could play alone.
One by one he subdued his father's trees
By riding them down over and over again
Until he took the stiffness out of them,
And not one but hung limp, not one was left
For him to conquer. He learned all there was
To learn about not launching out too soon
And so not carrying the tree away
Clear to the ground. He always kept his poise
To the top branches, climbing carefully
With the same pains you use to fill a cup
Up to the brim, and even above the brim.
Then he flung outward, feet first, with a swish,
Kicking his way down through the air to the ground.
So was I once myself a swinger of birches.
And so I dream of going back to be.
It's when I'm weary of considerations,
And life is too much like a pathless wood
Where your face burns and tickles with the cobwebs
Broken across it, and one eye is weeping
From a twig's having lashed across it open.
I'd like to get away from earth awhile
And then come back to it and begin over.
May no fate willfully misunderstand me
And half grant what I wish and snatch me away
Not to return. Earth's the right place for love:
I don't know where it's likely to go better.
I'd like to go by climbing a birch tree,
And climb black branches up a snow-white trunk
Toward heaven, till the tree could bear no more,
But dipped its top and set me down again.
That would be good both going and coming back.
One could do worse than be a swinger of birches.
“人们可能比成为一名摇晃白桦树的人还要差”， 诗人如此结束了这篇美妙的无韵诗。作者思考着孩童与这些美丽的树林玩耍的乐趣，在树上荡秋千，甚至从树上摔下来。这是令作者记忆深深的生活。
虽然弗罗斯特这首诗中的白桦树是被冻雨的重量压弯的，不是作者想象中被顽皮男孩在树林中摇晃玩耍所弯曲。但是在诗的王国里面弗罗斯特说得没错，并且符合山野林区孩子们的生活，诗人和读者更喜欢他想象中那种充满活泼浪漫色彩的“真实”。
《白桦树》汲取了罗伯特·弗罗斯特童年时期在白桦树上荡秋千的记忆。树是诗人不断描写的主题。总结起来，这首诗是一篇关于这些树与人类自然天性的思考，白桦树柔软（即容易弯曲）同时坚韧（不容易折断）。这一点有些与中文里人们对竹子的赞誉相似。
将这些树干洁白耀眼白桦树与周围的“更直更黑的树木”相对比，弗罗斯特说他更喜欢这样有情有义可以跟人类交流的白桦树，------它之所以弯曲是因为有个男孩经常爬上树荡秋千。
而当弗罗斯特说他想要“回到[童年的大自然]重新开始”之际，一种比摇晃白桦树更深远的感伤已经爬上诗人的心头，作品暗示成年人渴望童真快乐但却再也不能重新开始，回到童年时光，等待他们的只有前路上的责任和不断地跋涉。
几年前我曾详细描述了新英格兰地区初冬遇到冻雨急剧降温结成树冰的现象，树木不断把落下的雨水冻结成晶莹剔透的冰套，来不及脱落的树叶成为厚厚冰叶，树枝因为尚未进入休眠而足够柔软，在冰的重量下弯曲下来。一夜冻雨过后就是晴天清晨，所有的树折射出七彩斑斓的色彩，晨光里激发出钻石光芒，已经落叶的树木则高高耸立，光怪陆离，山林一片天宫世界。佛洛斯特的《白桦树》写实而又童话般的描绘了这样的景象，以及它导致白桦树长期弯曲的后果：“它们拱着身体匍匐在地/ 几年中都这么拖着叶子/ 像女孩们跪在地上拖曳的头发/ 在阳光下晾干之前将它们贴在头上”。
《白桦树》
穿过笔直而黑暗的树木的线条
我看到白桦树左右弯曲
我喜欢想象有个男孩摆动它们
摆动并不能让它们弯曲
冰雨却会做到
你经常会看到冰雨凝结在树上
在雨后阳光明媚的冬天早晨
树冰发出咔咔声
微风泛起，树木五光十色
搅拌声中使它们像珐琅般开裂
太阳的温暖使水晶外壳脱落
崩塌在雪地
晶莹的玻璃堆积在一起
仿佛天堂的穹顶坠落
覆盖在枯萎的蕨苔
白桦树就像什么也没发生
树干低低的弯曲
就像永不恢复
它们拱着身体匍匐在地
几年中都这么拖着叶子
像女孩们跪在地上拖曳的头发
在阳光下晾干之前将它们贴在头上。
当我继续解说，真相突然插嘴，
披露了冰雨的事实
（这教我如何自由发挥诗意）
我宁愿看到有个男孩摆动它们
当他来去放牛时的路上—
男孩离城市太远，打不了棒球，
唯一的游戏是他自己的发明，
无论是夏天冬天，他都独自玩耍。
逐个征服了他父亲的树林
一次次骑过树杆
制服它们的倔犟
直到一棵也不挺拔
再没有一棵等候他的征服
他学会了有关不要太早压制
不要让把树木完全放倒
保持冷静的耐心
小心翼翼，爬到树枝上头
用将水填满杯子的方式
待杯子满了，甚至超过杯沿
然后向外跃去，双脚一蹬，发出嗖嗖声，
踢踏声中划过空中
我曾经这样摇荡桦树
当我对思虑厌倦时
多么想再次摇荡树梢
生活在没有道路的荒野森林
脸庞因蜘蛛网而发烫发痒
一滴眼泪，断在蛛网上
因为树枝抽打而流淌。
我希望暂时离开地球
重新开始一切
愿命运不要故意误解我，
半心半意地满足我，将我拖走
不再回来。地球是爱的正确场所：
我不知道什么地方能够更好。
我想攀爬一棵桦树，
沿着雪白的树干攀爬黑色的树枝
直冲云霄，直到树不再承受，
然后倾斜顶端，再次将我放下。
那是去与回来的最好方式。
4
《Tree at my Window 窗前的树》
Tree at my window, window tree,
My sash is lowered when night comes on;
But let there never be curtain drawn
Between you and me.
Vague dream-head lifted out of the ground,
And thing next most diffuse to cloud,
Not all your light tongues talking aloud
Could be profound.
But tree, I have seen you taken and tossed,
And if you have seen me when I slept,
You have seen me when I was taken and swept
And all but lost.
That day she put our heads together,
Fate had her imagination about her,
Your head so much concerned with outer,
Mine with inner, weather.
这首诗是罗伯特·弗罗斯特在1928年的《西奔的小溪》中发表的作品之一，是他最杰出的诗歌之一。值得多分析几笔，在仅仅十六行的诗中，弗罗斯特探讨了人与自然之间的关系，并对这种关系提供了与早期浪漫主义诗人的作品不同的看法。
《窗前的树》采用四行诗节，韵脚为abba（英语里面称之为封套韵或信封韵）。仔细对比可知弗罗斯特并没有完全严格遵这样的韵式：在第一节用的是发音接近偏韵（on/drawn）或者说邻韵，第二节虽然采用了完全的韵脚，但是a和b韵的发音部分重叠（在ground/cloud/aloud/profound中重复的“ow”音），而在最后一节用的是跨越多个词的韵脚的宽韵（“outer”与“about her”押韵）。诗人量需为用，这符合他一直反对作诗亦步亦趋地用韵，坚持通过吟读来确定韵脚是否最佳。这也是我在论诗进阶文章中主张的作诗要以吟读决定声律和韵脚，而不是依靠平水韵谱或者检测软件。
罗伯特·弗罗斯特许多杰出的诗歌都以树木和树林为特色——例如，他的《雪夜停留》——而他的许多诗歌都以对自然的简单观察为出发点，然后引发更深层次的沉思。然而，《窗前的树》有所不同，因为它是一首自然诗，但自然是从室内观察的；弗罗斯特并没有像他经过树林时停下来，而是在室内坐着时看到窗外的树。
在《窗前的树》的第一节中，弗罗斯特开始用重言叠语的方式称呼树，几乎让人想起儿童的歌谣：“窗前树，树窗前”。最后两行对前四行的意思似乎没有任何增补，但它们为整首诗主导的欢快、轻松的意境设定了基调。诗人告诉这颗“窗前的树”，当夜晚降临时，他会放下窗户，将它关闭，但他不喜欢拉下窗帘来挡住树的视线。
在第二节中，弗罗斯特继续将他窗前的树称为一个“梦之源”，它从地面升起，树枝和叶子几乎像云雾一样“扩散”。就在我们认为诗人可能会赞美这棵树的深刻或它对生活的教导时，弗罗斯特突然将铺垫从我们的脚下拉走，指出即使这棵树的“头部”的所有“口舌”（树枝）都能说话，它们也说不出任何重要的事情。
第三节中是一个“转折”，就像绝句里的转句。它由“但”字引领。作者相信在人与树之间有一些亲缘关系，在诗人和自然之间也有亲缘关系：正如弗罗斯特曾经看到树在风中或风暴中被“抓住并扔掉”，树也曾经看到弗罗斯特在夜晚翻来覆去地失去自我。
在最后一节中，弗罗斯特确认了他与“窗前的树”互通的这种看法，但是认为树关心“外部天气”，而他关心“内部天气”。树受到真正天气的冲击和攻击；作为人类的一员，弗罗斯特则需要应付“内部”的天气，即动荡的思想、情感、压力、困惑、担忧、焦虑等等。
这首《窗前的树》是一首传统自然的诗吗？很难说。一方面，它有一些新的东西：诗人保留了窗户与树之间的障碍，因此这不是华兹华斯在水仙花丛中嬉戏的物我融合。如果对比路易斯·麦克尼斯的诗《雪》与佛洛斯特《窗前的树》，可以看出，在《雪》中，麦克尼斯写的是窗外下的雪，诗人隔着窗户体验外面的自然。而佛洛斯特虽然隔着窗户，思绪却同时进入了二者的天气。）
另一个标志《窗前的树》与传统浪漫自然诗有所不同的特点是，弗罗斯特坚决拒绝了自然能够教导我们任何东西的观念：在弗罗斯特的诗中，树不仅看上去哑巴，而且真的“哑巴”，即使它能说话，它也不会发出道德含义上的演讲。
尽管如此，弗罗斯特仍然与浪漫主义者一样，将自己的困境与自然界的困境密切联系在一起，尽管他拒绝了自然提供智慧或深度的说教观念。
甚至在最后一节中，也有一些夹带讥讽的成分，似乎超越了弗罗斯特自己的朴素口语风格：命运让他和树一起“闷头思考”，观察对方。这种随意、健谈的风格只能使弗罗斯特表达的情感更加真诚和令人信服，因为它就像那棵树的根一样脚踏实地。
《窗前的树》
窗前之树，在窗外，
夜幕降临时，我将窗纱垂下；
但我们之间永远不去拉上帘幕，
你与我之间没有遮挡。
模糊的梦，从大地升起，
宛如云朵一般难以捉摸，
你的低语喋喋不休，
不带任何含义的思索。
但树啊，我曾见过你被风吹拂，
若你在我入睡时观察，
也曾见证我在被风卷走，
几近失落。
那一天，机缘将我们的头靠在一起，
命运充满幻想，
你的头担忧着与外界天气，
我的则与内在情感相关。
5
《Acquainted with the Night 与夜熟悉》
I have been one acquainted with the night.
I have walked out in rain—and back in rain.
I have outwalked the furthest city light.
I have looked down the saddest city lane.
I have passed by the watchman on his beat
And dropped my eyes, unwilling to explain.
I have stood still and stopped the sound of feet
When far away an interrupted cry
Came over houses from another street,
But not to call me back or say good-bye;
And further still at an unearthly height,
A luminary clock against the sky
Proclaimed the time was neither wrong nor right.
I have been one acquainted with the night.
这首诗与罗伯特·弗罗斯特其它诗歌作品中略为不同，它貌似关注城市世界，而不是他其他许多著名诗歌中的树木山林农场世界。但在解释这首诗的意义时，弗罗斯特以诗中的讲述者表明拒绝解释他在夜晚独自思索漫游的感受：用诗中的一句话来说，他“不愿解释”。
这首像十四行诗一样的诗歌，它以同样结构的起始诗句话开始和结束，为诗歌提供出标题：“我曾与夜相知”。就像被迫远赴英国前所作的那首《雪末》，这是另一首关于诗人漫步思索和陷于痛苦绝望的诗：诗人在夜晚漫游城市，在黑暗的街道中找不到什么可以安慰他理由，他抬头寻找上天悬挂的时钟，那座钟发出光芒，就像另一个世界在在引诱，在通过远方街道的异样叫喊暗示他的出路。
这是一首关于城市孤立绝望的诗篇，也是弗罗斯特最优秀的描述内在挣扎诗歌之一。
《与夜熟悉》
我曾与夜为伴。
我在雨中走出去 — 又在雨中回来。
步行超越了最远的城市光芒。
我凝视最悲伤的城市小巷。
走出巡夜人的巡视范围，
垂下眼，不想解释。
我不时站在原地，停住脚步，
远处传来一声中断的呼喊，
从另一条街上穿过房屋而来，
这呼喊不是对我召唤或告别；
它在更远的地方，以一种超自然的高度，
像枚天空中放射光辉的钟
时钟宣告时间既不对也不错。
记录我曾与夜为伴
6
《Mowing 割草》
Something, perhaps, about the lack of sound—
Not without feeble-pointed spikes of flowers
(Pale orchises), and scared a bright green snake.
The fact is the sweetest dream that labor knows.
My long scythe whispered and left the hay to make.
A mower in the dew, and one to go—
The solitary sweeper of the skies—
Nor is he for the morning or the night.
And some in games played anything that fell
From hands to handy mouth, and said it made
The foreman miss them if they worked alone.
Blame not the farmer for his idle ways;
In business, he was anything but blind.
The government, the rulers, and the rich
Won't let him make a living raising pigs.
我的一位美国农场主朋友好几次告诉我农场主是美国自杀率最高的职业。我一直难以理解，----- 美国历来的标配不是无家可归者吗？有田有地吃喝不愁的农场主为何要凑这个热闹？
直到读到这首诗。
他们说，辛勤工作本身就是回报。这首短诗包含十四行诗句，但不是十四行诗，它是关于用大镰刀割草的行为的冥想。大镰刀发出什么声音？它在低语着什么？弗罗斯特得出结论说，这是“劳动所知最甜蜜的梦想”——大镰刀在工作时“低语”，这是一种美好的声音。
《割草》
或许是关于寂静之处 —
这里没有微弱的、尖尖的花刺
（淡淡的兰花），吓跑了一条明亮的绿蛇。
事实是劳动最甜蜜的梦想。
我的长镰刀轻声低语，把干草留给了我。
清晨的割草人，还有一个要走 —
独自横扫天空的人 —
他不是为了早晨或夜晚而存在。
有些人在游戏中捡起一切掉下的东西，
从手到嘴，他们说这样会
让工头想念他们，如果他们单独工作。
不要因他的懒惰而责怪这位农夫；
在生意上，他可一点都不糊涂。
政府、统治者和富人
不会让他靠养猪谋生。
（未完待续...）
https://literarydevices.net/a-prayer-in-sprin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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